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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

发表时间: 2025-09-09

暴雨第十天,村子断粮。

李砚舟被绑在龙王庙前,铁链磨破他的手腕。

村民喊他是灾星,要拿他祭河神。

我站在人群外,袖管里藏着刚囤的粮食。

村长说,收留他,就给半亩好地。

没人敢动时,我冲进庙,解开铁链。

“跟我走。”我拽起他,迎着所有人红了的眼。

他们骂我是疯子。

但没人知道——

我不是救他,是想用他换那半亩田。

如果他活不下去,那就死在我家院子里。

雨丝像淬了冰的针,扎在人脸上生疼。连续三天的暴雨把山路撕成了烂泥,也把整个村子的耐心泡得发涨。龙王庙前的泥地里,铁链子在雨水中挣出哗啦脆响,几十号饥肠辘辘的村民举着锄头扁担,把个青衫书生死死按在地上。

"就是这灾星!自打他来了,地里的苗全烂了!" 王老五的破锣嗓子混着雨声炸开,唾沫星子溅在书生苍白的脸上。

"祭河神!只有拿他喂了龙王爷,天才会晴!" 有人跟着喊,扁担在泥里跺出深窝。

被按在地上的李砚舟闷哼一声,手腕上那道旧疤在挣扎中裂了口,暗红的血混着黄泥浆蜿蜒爬进草里。青色长衫被撕开道口子,露出里面打满补丁的粗布内衣,瞧着就像片随时会被雨冲烂的枯叶。

就在这时,一声尖利的吼叫劈开雨幕:"都给我滚开!谁敢动我粮仓试试?"

人群猛地回头。苏青禾就站在自家粮仓门口,锈迹斑斑的铁叉攥得死紧,指节泛白。她粗布袖管鼓鼓囊囊,像是藏着什么宝贝,浑身绷得像张满弓的箭,那眼神凶得能把人活吞下去。

"哼,一群没良心的东西!" 她冷笑时嘴角撇向一边,雨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掉,"自己懒得分粮,倒想抢别人的?有本事冲我来!"

这话像块石头砸进粪坑,村民们顿时蔫了。谁不知道苏青禾的厉害?去年王老五想偷她红薯,被她一扁担打断了腿,躺了仨月才下床。

可这边刚歇火,那边又起了浪头。几个年轻的已经把李砚舟拖到破庙前,铁链子在他颈间绕了三圈。

"慢着。" 村长终于晃悠悠地来了,烟杆在鞋底敲得梆梆响,"这外乡人虽说是个祸根,但也不是不能留。" 他顿了顿,烟锅里的火星明灭不定,"谁肯收留他,我就分半亩水浇地。"

半亩水浇地!人群里倒抽冷气的声音都听得见。那可是能长出双季稻的肥田!可谁也不敢接话 —— 收留个 "灾星",万一真触了霉头呢?

苏青禾眯起眼,眼角的痣在雨里像颗黑石子。她突然一脚踹翻脚边的柴堆,露出底下藏着的红薯干,红得发亮。"谁要抢地跟我来!"

这嗓子震得人耳朵嗡嗡响。她几步冲过去揪住李砚舟的后领,把个桐叶包的烤红薯狠狠砸进他怀里,转头冲村长啐了口带血的唾沫:"地要是黄了,我就把他绑你家梁上,让灾星冲着你粮仓去!"

村长的脸瞬间成了猪肝色,张了张嘴,却被周围村民的眼神钉在原地 —— 谁不盼着那半亩好地?

"算你狠!" 村长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字,"地归你,但他要是出了岔子,别来找我!"

"放心。" 苏青禾拽着李砚舟往家走,铁链子在泥里拖出哗啦声,"他敢动我一粒粮,我先送他见阎王爷。"

刚走两步,李砚舟突然挣开她的手。他望着人群外哑女怀里那半块发霉的窝头,声音哑得像被水泡过的棉絮:"放我走,别连累你。"

"少废话!" 苏青禾反手就扣住他手腕的旧疤,狠狠一拧。李砚舟疼得浑身一颤,却还犟着:

"你没必要......"

"闭嘴!" 她几乎贴着他耳朵吼,热气混着雨水喷在他颈窝,"你现在就是我的筹码,懂吗?"话音未落,王老五的扁担就朝李砚舟后腰砸来,几个孩子捡着石头往两人身上扔。

"找死!" 苏青禾猛地抬脚,正踹在王老五膝盖弯,扁担 "哐当" 落地。她一边骂一边故意踩塌块松动的泥,露出底下藏着的野荠菜,绿油油的。几个婆娘眼尖,顿时围了上去。

趁这乱劲,苏青禾拽着李砚舟硬生生挤出条路,"砰" 地撞开院门。

门板关上的刹那,她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,胸口起伏得像揣了只兔子。"听好了," 她转头瞪着李砚舟,眼神里的凶光还没散,"你要是敢坏我事,明天就把你捆了给翠花当牛做马!"

"这地要是种不出粮食,我就把你埋在垄上当肥料。"

"村东头那半亩,能浇上山泉的才是好地,我爹当年就是靠它把我养大的。"

李砚舟沉默片刻,雨水顺着他额角的伤口往下滴:"谢谢你。"

"谢?" 苏青禾嗤笑,铁叉往门后一靠,"我是为了我的地和粮,别自作多情。"

门外传来王老五气急败坏的骂娘声。苏青禾望着李砚舟湿透的背影,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下 —— 这人手腕上的疤,看着怎么那么眼熟?那形状像极了她家被洪水冲垮的田埂。

夜深时雨小了些,风穿过院角的老槐树,叶子沙沙响。苏青禾坐在灶台前,小心翼翼地掏出袖管里的菜籽包。油纸包了三层,里面是她攒了三年钱换来的改良谷种,指尖触到那圆润的颗粒,心里踏实了些。

身后传来轻响,她猛地回头,李砚舟正站在柴房门口。

"没睡?" 她皱眉,手下意识地把菜籽包往怀里塞。

"嗯。" 他点点头,目光落在墙角的镰刀上,那眼神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涌,"我知道你为难,但...... 能不能信我一次?"

"信你?" 苏青禾冷笑,火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子,"凭什么?"

"因为我欠你的,已经太多了。" 他说完这句,转身进了柴房,木门吱呀一声合上。

苏青禾盯着那扇门,心里像打翻了咸菜缸,说不清是啥滋味。或许,她真看走眼了这个文弱书生?

窗外的雨又大了起来,敲得窗棂咚咚响。屋里的寂静里,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发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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