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年11月的厦门，海风裹着湿冷的雨丝敲在窗玻璃上，像谁在轻轻叩门。董方卓坐在电脑前，指尖悬在《实况足球2024》的编辑界面上，屏幕蓝光映得他眼下的青黑格外分明——今天是他三十七岁生日，也是他退役的第七年。
电脑旁的烟灰缸里堆着半截烟蒂，旁边散落着几张褪色的照片：2004年他穿着曼联青年队球衣的合影、2008年代表国足踢世预赛的背影、2017年在中甲赛场谢幕时的抓拍。最上面那张是他和C罗的合照，两个二十出头的少年勾着肩笑，阳光把C罗的卷毛照得金亮，他自己还留着青涩的寸头，球衣上的红魔队徽磨得发毛。
“啧，当年要是没伤……”董方卓咂了咂嘴，指尖划过照片上自己的膝盖。2006年那记恶意铲球留下的旧伤，像根生锈的钉子，钉死了他的职业生涯——从曼联的希望之星到辗转中甲的边缘球员，最后在2017年那个雨天宣布退役，连个像样的告别赛都没捞着。
窗外的雨下得更密了，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，把注意力转回游戏。屏幕上是他刚编辑的“中国国家队”阵容：前锋线摆着三个“董方卓”，一个20岁，速度90射门85；一个25岁，身体88技术82；一个30岁，经验95意识90。他甚至给20岁的自己套上了曼联7号球衣，号码旁边备注着“永不受伤”。
“就当圆个梦吧。”他自嘲地笑了笑，指尖点向“保存”按钮。
就在鼠标左键按下的瞬间，电脑主机突然发出“滋啦”一声脆响，蓝色电弧像条毒蛇窜出屏幕，顺着鼠标线缠上他的指尖。剧痛猛地炸开，他眼前一黑，耳边只剩电流的尖鸣，最后看见的是屏幕上那个20岁的“董方卓”，正咧着嘴冲他笑。
“董！董！醒醒！”
谁在喊？
董方卓费力地睁开眼，刺眼的阳光扎得他眯起了眼。鼻尖萦绕着青草和汗水的味道，不是他公寓里潮湿的霉味，而是……卡灵顿基地的味道？
他猛地坐起身，发现自己躺在训练场上的医疗垫上，身上穿着红色的曼联训练服，料子糙得磨皮肤——是2004年那款，领口印着白色的“UMBRO”标志。旁边蹲着个穿白大褂的老头，是曼联的队医麦克，正拿着听诊器皱眉头：“你小子吓死我了，练着练着就倒了，是不是低血糖？”
“麦克先生？”董方卓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擦过木头，他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膝盖——光滑平整，没有那道狰狞的疤痕。
“还认得我？”麦克松了口气，递给他一瓶运动饮料，“赶紧喝点东西，弗格森教练刚才还问呢。”
弗格森？
董方卓猛地转头，看见训练场边站着个叼着口香糖的白发老头，正叉着腰瞪他，不是弗格森是谁？更让他心脏骤停的是，场边的电子记分牌上明晃晃写着：2004年10月12日，曼联VS利物浦训练赛。
2004年？
他不是在2024年的厦门公寓里触电了吗？怎么会回到……十年前的卡灵顿？
“系统绑定中……10%…50%…100%。”
突然，一道机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，吓了他一跳。他猛地看向四周，麦克正收拾医疗箱，弗格森已经转身跟助教说话，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。
“宿主：董方卓。当前身份：曼联租借回归球员20岁。”
“核心能力加载：1. 语言精通已激活；2. 身体恢复速率+50%已激活；3. 球场意识强化已激活。”
“附加说明：因宿主编辑游戏数据时触发时空锚点，结合触电能量完成重生。记忆保留，身体状态重置为2004年10月12日。”
董方卓的手指微微发颤。重生？系统？他不是在做梦？
他挣扎着站起来，低头看自己的手——骨节分明，掌心有练球磨出的薄茧，是二十岁时的手，不是后来那双因为长期理疗而有些僵硬的手。他深吸一口气，青草的清新味呛得他喉咙发痒，却真实得让他眼眶发热。
“董！你没事吧？”
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，带着点葡萄牙口音的英语。董方卓抬头，看见个穿白色训练服的少年跑过来，卷翘的睫毛在阳光下闪着光，正是十七岁的C罗。少年手里拿着个足球，皱着眉看他：“刚才看你倒在地上，是不是被加里撞着了？”
加里·内维尔？董方卓想起来了，2004年10月这场训练赛，他确实被内维尔无意撞了下后腰，当时没当回事，现在想来，大概就是这一下让他“晕”了过去，才给了重生的契机。
“我没事。”董方卓张嘴，想说中文，出口却是流利的英语，连带着曼彻斯特口音都学得有模有样——是系统的“语言精通”在起作用。
C罗松了口气，把足球塞给他：“没事就好，教练说接着练小场对抗，你跟我一队。”
董方卓抱着足球，指尖触到熟悉的皮质纹路，心里翻江倒海。他真的回来了，回到了他命运的转折点——2004年，他刚从安特卫普租借回归曼联，还没经历后来的伤病，还没错过那些本该属于他的机会。
“小子，站着干嘛！”弗格森的吼声传来，老头把战术板往地上一敲，“赶紧归队！再发呆就给我跑十圈！”
“来了！”董方卓应了一声，跟着C罗往场地中间跑。路过球员通道时，他瞥见墙上的镜子——镜子里的少年眉眼清俊，眼神里带着点未脱的青涩，却比记忆里多了几分锐气。
这是二十岁的他，一切都还来得及。
训练赛重新开始，董方卓站在左前卫的位置上，心跳得像擂鼓。对面的利物浦梯队球员虎视眈眈，内维尔正瞪着他，大概还在为刚才撞了他的事别扭。
“别紧张。”C罗凑过来小声说，“等会儿我给你传中，你头球好，肯定能进。”
董方卓点头，脑海里却闪过“球场意识强化”的提示。他下意识扫了眼全场——斯科尔斯在中场背身拿球，右路的吉格斯正往禁区插，而利物浦的左后卫正往C罗那边靠，没人注意到他这边的空档。
“保罗！这边！”董方卓突然喊了一声，用的是前世跟斯科尔斯熟了之后的昵称。
斯科尔斯愣了一下，显然没想到这个刚从比利时回来的中国小子会这么喊他，但还是下意识把球往左边推。董方卓迎着球跑，利物浦的右后卫才反应过来，慌忙往回追。
就在这时，董方卓突然变向——不是往前突，而是往禁区肋部切。这是他前世看梅西比赛学的招式，2004年的他还根本不会。利物浦的后卫被晃了个趔趄，眼睁睁看着他冲进禁区。
“射门！”C罗在旁边喊。
董方卓没射，他看见鲁尼正从中路插过来——18岁的鲁尼刚加盟曼联，脾气急，却总爱往禁区里冲。他脚腕一翻，把球往中路横敲。鲁尼正好赶上，一脚推射，球撞在门柱内侧弹进网窝。
“漂亮！”鲁尼兴奋地挥了挥拳，跑过来撞了董方卓一下，“你小子可以啊！这传球够意思！”
董方卓笑了笑，心里却在惊——刚才那下跑位和传球，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，就像身体已经记住了该怎么踢。是“球场意识强化”的作用？
场边的弗格森眼睛亮了亮，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了两笔。麦克老头也凑过来，跟弗格森说了句什么，两人都往他这边看。
接下来的二十分钟，董方卓彻底放开了。他不再是那个畏手畏脚的租借球员，而是把前世的经验和系统的能力揉在一块儿——C罗边路拿球，他就往中路插，吸引防守给C罗留空档；斯科尔斯持球，他就往肋部跑，总能找到利物浦防线的缝隙；甚至有一次，他看见利物浦的门将要开大脚，提前冲到中场断下球，直接传给前插的吉格斯，差点助攻老吉再进一个。
“这小子跟换了个人似的。”内维尔在防守时跟旁边的费迪南德嘀咕，“上周在安特卫普的比赛录像我看了，没这么厉害啊。”
费迪南德挑眉：“可能是适应了？我看他跟克里斯蒂亚诺配合得还行。”
董方卓听见了，却没分心。他正盯着C罗——葡萄牙少年拿球被两个人夹防，眼看要丢球。董方卓突然加速往回跑，伸手喊：“克里斯蒂亚诺！回传！”
C罗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把球敲了过来。董方卓拿球转身，正好看见利物浦的中场要铲过来——他记得这小子叫墨菲，出脚又快又狠。他下意识把球往天上一挑，然后跳起来躲开铲球，落地时正好把球接住，顺势往禁区里带。
“好球！”看台上传来零星的掌声——是来探班的曼联球迷。
董方卓没贪功，看见鲁尼已经在禁区里站定，一脚低平球传过去。鲁尼抬脚就射，球被门将扑了出来，却弹到了C罗脚下。葡萄牙少年补射空门，球进了。
“耶！”C罗跳起来，转身冲董方卓张开双臂。董方卓愣了一下，也跳起来跟他撞了撞肩膀——这是他们后来在曼联常做的庆祝动作，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。
弗格森在场边吹了声口哨，把战术板往地上一扔：“行了！今天就到这儿！董，你跟我来办公室！”
跟着弗格森往办公楼走时，董方卓的心跳得飞快。他记得前世这个时候，弗格森对他还不算上心，毕竟他刚从低级别联赛回来，技术糙，还怯场。但今天这场训练赛，他肯定让老头刮目相看了。
“你今天踢得不错。”弗格森突然开口，没回头，“比在安特卫普时放得开多了。”
“谢谢教练。”董方卓小声说。
“知道自己刚才哪下踢得最好吗？”弗格森转头看他，口香糖在腮帮里鼓了鼓。
董方卓想了想：“给韦恩的那个传球？”
“不对。”弗格森摇头，“是你喊克里斯蒂亚诺回传那下。知道帮队友解围，比进球重要。”他拍了拍董方卓的肩膀，“你技术还得练，身体也得壮点，但脑子活，这是好事。下周对阵埃弗顿，你进大名单。”
董方卓猛地抬头，眼里亮得发光。进大名单？前世他是在11月才捞到第一次英超替补机会，现在居然提前了？
“别高兴太早。”弗格森瞪了他一眼，“能不能上场，看你训练表现。还有，别总想着往前冲，你是中场，得学会串联。”
“我知道了教练！”董方卓用力点头，眼眶有点热。
从弗格森办公室出来时，夕阳正往西边沉，把卡灵顿的红砖墙染成了金红色。C罗和鲁尼正蹲在训练场边吃能量棒，看见他出来，鲁尼喊：“董！教练没骂你吧？”
“没有。”董方卓走过去，笑着说，“他说下周让我进大名单。”
“真的？”C罗眼睛亮了，“那太好了！到时候咱们仨一起上场！”
鲁尼也拍着他的背：“早该给你机会了！你今天那几下传球，比斯科尔斯还靠谱。”
董方卓笑着摆手，心里却像揣了团火。他看向远处的球员宿舍，想起前世在这里住了半年，因为语言不通，总一个人待在房间里；他看向训练场边的战术板，想起前世弗格森第一次跟他讲战术时，他因为听不懂英语，只能尴尬地点头；他看向C罗和鲁尼年轻的脸，想起后来他们都成了传奇，而自己却成了“如果”。
但现在不一样了。
他有系统的能力，有前世的记忆，有重新来过的机会。他不会再让伤病毁了自己，不会再因为怯场错过机会，更不会让“中国球员”成为欧洲足坛的笑柄。
“对了，”董方卓突然想起什么，看向C罗，“克里斯蒂亚诺，你明天早上有空吗？我想跟你练练任意球。”
C罗愣了一下，随即笑了：“行啊！我正想找人陪我练呢！”
鲁尼插嘴：“带我一个！我也想练！”
“好啊。”董方卓笑着点头。
夕阳把三个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，草场上的风带着暖意，吹得训练服猎猎作响。董方卓摸了摸口袋，没摸到手机——2004年的他还在用翻盖机，没法给2024年的自己发消息。
但他不需要发。
他抬头看向天空，晚霞红得像曼联的球衣。
“等着吧，”他在心里默念，“这一次，我不会让任何人失望。”
远处的路灯亮了，卡灵顿基地渐渐安静下来，只有三个少年的笑声和足球撞击门柱的声音，在暮色里轻轻回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