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我蹲在婚房的地板上，把最后一箱骨瓷餐具摆进橱柜时，
指腹反复蹭过瓷盘边缘的描金花纹。这是唐婉上个月在家居城挑的款式，
当时她拿着样品盘对着灯光转了三圈，睫毛忽闪着说：“默笙，结婚就得用贵气的，
以后朋友来家里吃饭，一看就知道我们过得好。”。厨房窗外的夕阳正往楼群里沉，
橘红色的光斜切进来，
把客厅立着的婚纱照样片染得发烫——照片上的唐婉穿着米白色轻婚纱，头靠在我肩膀上笑，
嘴角的梨涡和四年前毕业前夕那个夏夜，几乎一模一样。
那是我们租住在大学城老小区的最后一个夏天，空调坏了，夜里热得没法睡。
我和唐婉挤在铺着竹席的小床上，她穿着我的旧T恤，头发黏在脖颈的汗湿处。
我侧身搂住她，指尖顺着她的腰线轻轻滑，她的呼吸突然变重，身体往我怀里缩了缩。
空气里满是汗液和洗衣粉混合的味道，暧昧像藤蔓一样缠上来，我低头想吻她的唇，
她却突然伸手挡住我的嘴，眼神里满是慌乱。“默笙，等一下。”她的声音发颤，指尖冰凉，
“我爸妈从小就教我，女孩子最珍贵的东西要留到婚后。我……我还没准备好。
”我僵在原地，掌心还贴着她的腰，能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，那时候我没多想，
只觉得她是真的在意这份感情，才会如此谨慎。我收回手，帮她把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，
轻声说：“没关系，我等你，什么时候你准备好了都可以。”。她抬头看我，眼里亮晶晶的，
凑过来在我脸颊上啄了一下：“肖默笙，你真好。”这一等，就是两年。
从毕业时挤在出租屋吃泡面，她笑着说“以后我们要天天吃火锅”。我找到程序员的工作，
第一次发工资给她买了条银项链，她对着镜子戴了又摘，说“太闪了，上班戴不合适”。
到我们攒够首付买下这套婚房，她趴在户型图上画圈，说“这里要做衣帽间，
这里放我的多肉”。再到婚戒盒里的铂金钻戒，我藏在她生日蛋糕里，
看她哭着说“我们终于要有家了”——每一个瞬间，我都觉得自己在往“一辈子”的方向走。
2直到上周六，婚纱店销售打电话确认拍摄时间，唐婉在旁边接微信，
语气软得发腻：“沈老师，我听你的，就选那件鱼尾款……对，默笙说好看就行，
其实我更在意你的眼光。”我当时在厨房切芒果，果肉的甜汁沾在手上黏糊糊的，没太在意。
沈安是业内小有名气的摄影师，唐婉喜欢拍照，从大学时就总拉着我去银杏道拍***，
跟摄影师多聊两句很正常。可那天晚上，唐婉洗澡时把手机带进了浴室，屏幕亮了两次，
我坐在客厅看电视，余光瞥见锁屏消息栏跳着“沈老师”的名字，
后面跟着一句：“明天老地方见，给你带了上次说的那款古龙水。
”我的心脏像是被细针轻轻扎了一下，细微的疼顺着血管爬到手尖。我拿起遥控器换台，
喜剧片里的演员笑得夸张，我却觉得耳膜发紧。唐婉出来时，
头发上的水珠滴在锁骨的银链上——那是上个月她说是“闺蜜送的生日礼物”，
链坠是朵小玫瑰，我当时还捏着她的下巴说“衬你，比我买的好看”。“想什么呢？
”她从背后抱住我的腰，下巴抵在我背上，头发上的水汽混着沐浴露的香味飘过来。
“下周就要拍婚纱照了，你是不是紧张呀？”“有点。”我转过身，帮她把湿发捋到耳后，
指尖碰到她的耳垂，她却下意识地缩了一下。以前她从不这样，以前她总把脸凑过来，
让我帮她吹头发，还会抱怨“你手太重，扯得我头皮疼”。“对了，”唐婉突然转移话题，
拿起梳妆台上的豆沙色口红补色，膏体在唇上划过时，眼神飘向镜子，“沈老师说，
拍婚纱照那天要早点去酒店，他想先跟我们沟通下角度，还说要拍组‘私房感’的，
现在年轻人都喜欢这个。”。“私房感？”我皱了皱眉，“就是……比较亲密的那种？”。
“哎呀，就是抓拍嘛！”她瞪了我一眼，伸手掐了下我的胳膊，语气带着撒娇，
“沈老师是专业的，你别想歪，而且他说，这组照片只给我们自己看，不外传。”。
我没再反驳，只是心里的那根针，好像又扎深了一点。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，
唐婉的呼吸很轻，应该是睡熟了。我悄悄拿过她的手机——她的密码是我的生日，
我以前总说“太好猜了，换一个”，她却说“这样才说明我在乎你”。点开消费记录，
上个月有两次情侣酒店的订单，时间都是我去外地出差的日子；通话记录里，
她跟沈安的通话大多在凌晨，最长的一次聊了两个小时。我安慰自己，
可能是她跟闺蜜去体验酒店，可能是跟沈安聊拍摄细节。可这些自欺欺人的理由，
在看到她跟沈安的微信聊天记录里那句“下周拍婚纱照，我先跟他应付过去”时，碎得彻底。
3第二天早上，我去公司加班，刚打开电脑就弹出一封匿名邮件。发件人是一串乱码，
标题只有三个字：“看附件”。我以为是垃圾邮件，鼠标悬停在“删除”上，
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。两张照片跳出来的瞬间，我的呼吸猛地停了。
第一张是在网红咖啡馆的落地窗边，唐婉坐在藤椅上，面前摆着一杯拿铁，
对面的男人正伸手帮她理围巾。男人穿黑色衬衫，袖口扣是银色相机造型——我认得，
那是沈安上次来家里送拍摄方案时穿的，他当时还说“这是客户送的***款”。
唐婉的侧脸对着镜头，嘴角的笑比跟我在一起时甜十倍，
手里的咖啡杯上印着沈安工作室的logo。第二张是在停车场拐角拍的，角度隐蔽。
唐婉靠在黑色轿车上，沈安站在她面前，手搭在她的腰上，低头在她耳边说话。
她的手勾着沈安的领带，项链上的小玫瑰晃得刺眼——我上周在商场珠宝店见过，
这是情侣款，另一条链坠是相机造型，店员当时说“很适合送给摄影师伴侣。”。
我反复放大照片，唐婉的美甲是她上周刚做的，
、沈安衬衫上的褶皱像是被人抓过、咖啡馆窗外的路牌离沈安工作室只有两条街，
每一个细节都在告诉我：你被骗了。同事小李敲我办公桌时，
我才发现自己攥着鼠标的手在抖。“肖哥，开会了，王总在等我们呢。”。
我赶紧把邮件存进加密文件夹，关掉页面，跟着他往会议室走。开会时王总讲项目进度，
我脑子里全是唐婉凌晨跟沈安通话的画面，全是她对着镜子说“我更在意你的眼光”。
散会后我躲进消防通道，给匿名邮箱回了封邮件：“你是谁？这些照片是真的吗？
还有更多证据吗？”。下午三点，对方回复了，
只有一句话： “周五拍婚纱照那天，去酒店三楼蜜月套房旁边的消防通道，
你会看到你想看到的，别声张。”。接下来的三天，我活得像个提线木偶。
唐婉拉着我去试西装，帮我整理领带时，
我能闻到她身上的古龙水味——就是上次她购物袋里的那款，她说“给我爸买的”。
她给我看沈安发的拍摄方案，指着湖边外景说“这里拍出来肯定浪漫”，我笑着点头，
眼底却冷得像冰。我在手机里装了录音软件，把她跟沈安的聊天记录全截图保存，每看一条，
心就冷一分。周五早上，我开车载唐婉去酒店。路上她一直在补妆，口红涂了又擦，
嘴里念叨：“沈老师说今天光线好，要多拍几组……私房照在蜜月套房拍，
落地窗拍出来有氛围感。”。“嗯。”我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，指节泛白。
酒店在城郊湖边，沈安已经在门口等了。他穿白色休闲西装，手里拿着相机，
看到唐婉时眼睛亮了——那是男人看猎物的眼神，不是摄影师对模特的欣赏。“肖先生早。
”他伸手跟我握，手心软得发腻，“唐小姐今天真漂亮，这件婚纱很适合你。”。进了酒店，
沈安说：“唐小姐，我们先去套房沟通私房照姿势吧？肖先生在休息区等十分钟，很快就好。
”。唐婉立刻点头，拎着婚纱裙摆跟上去，回头对我笑时，眼底有藏不住的慌乱。
我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，转身走向消防通道。通道里没开灯，
只有应急灯的绿光晃在墙上，空气里有灰尘味。我顺着楼梯往上走，腿软得厉害，
到三楼平台时，我停下——蜜月套房的落地窗没拉严，留着一道缝隙，
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。我凑过去，心脏瞬间被攥紧。套房里的水晶灯亮得刺眼，
唐婉脱了外套，只穿鱼尾婚纱站在沈安面前。沈安拿着相机，手却顺着她的裙摆往上滑，
语气轻佻：“这件婚纱还是我选的眼光好吧？你穿给肖默笙看时，他有没有看直眼？
”唐婉笑着躲了一下，却故意往他怀里靠，指尖划过他的衬衫纽扣：“他呀，
就只会说‘好看’，哪懂什么审美，还是你厉害，连我适合什么款式都知道。”。
我的指甲掐进掌心，疼得发麻，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。沈安把相机扔在桌子上，
从后面抱住她，下巴抵在她肩膀上，声音带着嘲讽：“他不仅不懂审美，连对你都没胆子吧？
你们在一起两年，他碰过你几次？”。这句话像一把刀，精准地扎进我心里，
我想起毕业那个夏夜她的拒绝，想起我一次次克制自己的冲动，想起我以为的“尊重”，
在她眼里居然成了“没胆子”。唐婉的笑声从里面传出来，娇媚又刺耳：“可不是嘛！
他连碰我都不敢太用力，每次都小心翼翼的，生怕我生气。跟他在一起根本没感觉，
也就你能让我这样。”。她伸手抓住沈安的手，按在自己的腰上，“你比他懂我多了，
知道我想要什么。”。“那你还跟他结婚？”沈安的声音带着戏谑，“真想跟他过一辈子？
”。“过什么一辈子呀！”唐婉的语气突然变得贪婪，“等跟他领了证，我就跟他要首付，
买套大的，到时候我们就不用总在酒店见面了，他老实好骗，工资卡都在我手里，
不骗他骗谁？”。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，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，把画面晕成一片。
我握着手机的手发抖，屏幕里是我刚打开的录像功能，他们的对话、他们的动作，
全被录了下来。原来我两年的等待和尊重，在她眼里只是“没感觉”；我规划的未来，
只是她骗钱的跳板；我捧在手心的人，居然在背后这样诋毁我。不知道录了多久，
里面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，我再也忍不住，转身往楼下走。撞到楼梯扶手时，
发出“哐当”一声响，我赶紧捂住嘴，怕被里面的人听到。走到一楼大厅，
我靠在柱子上喘气，胸口疼得像要炸开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。“默笙？
你怎么在这里？”唐婉的声音传来，我抬头，看到她穿婚纱走过来，肩带已经拉好，
眼底红了，应该是补过妆。“沈老师说找你拍合照呢。”。我把手机揣进兜里，
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：“有点闷，透透气。走吧。”拍合照时，沈安让我搂着唐婉的腰，
我伸手碰到她的婚纱，像碰到烙铁一样缩回来。唐婉小声问：“你怎么了？脸色这么差。”。
“没事，累了。”我扯着嘴角笑，比哭还难看。快门按下时，我看到沈安对着唐婉眨眼，
那眼神里的挑衅，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——他知道我听到了，他在故意羞辱我。
拍了三组照片，我说“胃不舒服，想先回去”。唐婉还想挽留，
说“还有湖边的外景没拍呢”，我已经拿起外套往外走。走到酒店门口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