宴席上的气氛凝固到了冰点。
见我坚决不从,陆道谦故作大度地叹了口气。
“既然临舟老弟身体不适,那便由我代劳吧。
总不能让栩妹妹的心愿落空。”
他说着,便让下人备好了笔墨纸砚。
他走到桌前,拿起画笔,姿态潇洒,眼神却挑衅地瞥向我。
“栩妹妹,看好了,义兄给你画一幅这世上最美的丹青。”
柳若栩立刻报以甜美的微笑,眼神里满是崇拜。
闺蜜团的人也纷纷附和。
“还是陆公子疼我们若栩!”
“就是,不像某些人,连这点小事都不肯为未婚妻做。”
那些刺耳的话语像刀子一样割在我的心上。
陆道谦一边调弄着墨汁,一边踱步到我身边,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:“顾临舟,看到了吗?
若栩的心,从来都不在你那儿。
你一个连笔都握不稳的废物,凭什么娶她?”
他的话,如同一盆冰水,将我从头浇到脚。
我缓缓站起身,端起面前的砚台,朝他走去。
众人以为我要发作,柳若栩更是紧张地喊道:“顾临舟,你要干什么!”
我走到陆道谦面前,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。
“陆兄画技高超,小弟佩服。
只是这墨,似乎有些淡了。”
话音未落,我手一“抖”,整方砚台倾倒而下。
乌黑的墨汁尽数泼在了陆道谦那身名贵的月白锦袍上,他那把引以为傲的白玉扇骨的折扇更是被染得漆黑一片。
“啊——!”
陆道谦发出一声尖叫,俊俏的脸因愤怒而扭曲。
全场死寂。
我放下空空如也的砚台,歉然一笑。
“真是抱歉,陆兄。
我这手,今天实在是不听使唤。”
说完,我不顾身后柳若栩的尖叫和满堂的惊愕,转身拂袖而去。
这场虚伪的喜宴,我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。
我回到自己的院子,满目的红绸喜字此刻看来无比讽刺。
胃里一阵翻江倒海,是对那对男女的恶心,也是对自己多年错付的悲哀。
没过多久,柳若栩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。
“顾临舟!”
她进门便是一声尖叫,“谁准你那么对道谦哥哥的!”
我看着她因怒火而涨红的脸,心中一片冰冷。
她关心的,从来不是我的委屈,而是她那“义兄”的脸面。
“他算你哪门子的哥哥?
需要你这般维护?”
我冷笑。
“啪!”
一个清脆的耳光落在我脸上,***辣的疼。
“你给我闭嘴!”
柳若栩的手还在发抖,“道谦是我义兄,我们清清白白!
你今天必须去给他赔礼道歉!”
我捂着脸,心比脸颊更疼。
“你为了一个外人打我?”
“我……”柳若栩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过分了,放缓了语气,“临舟哥哥,你别闹了。
五日后就是大婚正日了,请帖都发出去了,你总不能让两家成为全京城的笑话吧?”
她说着,便想上前来拉我的手。
我厌恶地甩开她:“你在用家族名誉威胁我?”
柳若栩索性撕破了脸:“我只是在陈述事实!
再说了,道谦己经答应做我的送亲兄长,你总不能让我的送亲队伍里没个主心骨吧?”
我被她气笑了:“真是闻所未闻,哪家的送亲兄长是个外姓的义兄!”
她不耐烦地摆手:“你的规矩怎么那么多?
你若是有道谦一半懂我,我们何至于此!”
她话音刚落,一个下人匆匆跑来,在她耳边低语几句。
柳若栩脸色一变,转身匆匆离开。
她走得匆忙,甚至没发现一方绣着“栩”字的手帕从袖中滑落。
我捡起手帕,打开一看,里面竟夹着一张纸条。
字迹是陆道谦的:“若栩,若我大婚当日抢亲,你可愿随我走?”
下面是柳若栩的回信:“我自然愿意!
只是顾家的生意还没到手,道谦,再等等我……”真相如惊雷般在我脑中炸响。
原来这数年的情深意切,不过是一场谋夺家产的骗局。
既然如此,那你们一文钱也别想得到!
我压下心中翻涌的恨意,立刻唤来心腹,写下一封加急信。
“立刻送到北疆大营,亲手交给沈将军的千金,沈云栖。
告诉她,我,顾临舟,求她来抢一场婚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