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知夏死的那天，北京下了今年第一场雪。救护车的鸣笛声被风雪吞得只剩一点尾音时，
她正趴在书桌前，指尖还压着半张没画完的设计图——是沈亦舟办公室那盏坏了三年的台灯，
灯座上要刻的缠枝莲纹才画到第三瓣。手机在雪地里亮了一下，
是沈亦舟的助理发来的消息：“林小姐，沈总说今晚有个重要的应酬，晚点回老宅，
让您不用等了。”屏幕暗下去的瞬间，林知夏最后看到的，是窗外飘进窗台的雪，
落在她手背上，凉得像沈亦舟十年前看她的眼神。1 初遇冷眸第一次见沈亦舟，
林知夏才十六岁。那天她刚从美术班下课，背着画夹走在胡同里，
就看见一群穿黑西装的人堵在沈家老宅门口。为首的男人站在银杏树下，穿件深灰色大衣，
袖口挽到小臂，露出块价值不菲的腕表。他低头听下属说话时，下颌线绷得很紧，
阳光落在他睫毛上，竟没半点暖意。后来她才知道，那天是沈亦舟从国外回来，
接手家族产业的第一天。也是那天，她被爷爷拉着进了沈家，
老爷子指着她对沈亦舟说：“亦舟，这是隔壁林叔的女儿，知夏，
以后让她常来陪你奶奶说话。”沈亦舟看她的眼神很淡，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，
只点了下头，就转身进了书房。那时候的林知夏还不懂，
为什么小时候总陪她爬树掏鸟窝的沈哥哥，会变成这样。她只记得，沈亦舟出国前的那天，
偷偷塞给她一支钢笔，说：“知夏，等我回来，带你去看卢浮宫的画。
”钢笔被她藏在画夹最底层，每次画画时都拿出来摸一摸，笔身上的纹路被磨得发亮。
可等沈亦舟真的回来，他再也没提过卢浮宫，甚至连她递过去的画稿，都没正眼看过。
高二那年，林知夏的父亲出了车祸，急需一大笔手术费。她抱着画夹站在沈氏集团楼下，
等了三个小时，才等到沈亦舟的车。车窗降下，沈亦舟的侧脸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冷硬。
“有事？”林知夏把画夹递过去，声音发颤：“沈总，这些是我画的设计稿，
您能不能……能不能先借我点钱？我以后一定还您。”他扫了眼画夹上的素描，
都是些老北京的胡同、四合院的门墩，还有他办公室那盏旧台灯的速写。
沈亦舟的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，突然笑了：“林知夏，你以为凭这些画，就能换钱？
”那天最后，是沈亦舟的助理把一张支票塞给她的。林知夏后来才知道，
沈亦舟为了让她父亲能进最好的病房，打了三个电话给医院院长。可这些，
他从来没告诉过她。手术很成功，林知夏提着熬好的汤去沈家道谢，
却在门口听见沈亦舟和奶奶的对话。“亦舟，知夏这孩子挺好的，你小时候还说要娶她呢。
”“奶奶，那都是小时候的玩笑话。”沈亦舟的声音很轻，却像针一样扎进林知夏心里，
“我和她，不是一个世界的人。”她站在门外，手里的保温桶差点摔在地上。
那天北京刮着大风，她沿着胡同走了很久，画夹里的钢笔硌得她手心发疼。
2 情断钢笔林知夏考***美院的那天，沈亦舟结婚了。新娘是门当户对的徐家小姐，
婚礼办得格外盛大，全城的媒体都来了。林知夏在画室里画了一整夜，
画布上全是红色的玫瑰，却没有一朵是开着的。第二天，她收到一个快递，是沈亦舟寄来的。
打开一看，是一支新的钢笔，还有一张字条：“好好读书，别胡思乱想。
”林知夏把钢笔扔在抽屉里，和那支旧钢笔放在一起。她想，沈亦舟大概是觉得，
用一支钢笔，就能把他们之间的所有事都抹掉。大学四年，林知夏很少回胡同。她拼命画画，
拿了很多奖，毕业时，导师推荐她去法国留学。签证下来的那天，她收拾行李时，
翻出了那支旧钢笔。就在她准备去机场的前一晚，沈亦舟的电话打来了。他的声音很沙哑，
像是喝了酒：“林知夏，你能不能回来一趟？”她回到沈家时，
才知道沈亦舟的妻子徐曼妮怀了孕，却查出有先天性心脏病，医生说不能生。
沈亦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，面前放着一摞病历，烟灰缸里的烟蒂堆得像小山。“知夏，
”他抬头看她，眼底有红血丝，“你能不能帮我个忙？”林知夏的心猛地一跳。
她知道沈亦舟想说什么，可她还是点了点头。接下来的日子，
林知夏成了沈亦舟的“秘密情人”。他们很少见面，每次都是沈亦舟打电话给她，
约在酒店或者他的私人公寓。沈亦舟从不带她去任何公开场合，也从不说爱她，
甚至在她面前，连徐曼妮的名字都很少提。有一次，林知夏发烧到39度，
躺在床上给沈亦舟打电话，想让他送她去医院。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，
那边传来徐曼妮的声音：“喂？”林知夏连忙挂了电话。半小时后，沈亦舟的助理来了，
手里拿着退烧药和一张支票。助理说：“林小姐，沈总说他今晚要陪徐小姐产检，
让您自己多保重。”林知夏看着那张支票，突然觉得很可笑。她把支票撕了，
退烧药扔在垃圾桶里，一个人裹着被子，在出租屋里哭了一整夜。第二天，沈亦舟来了。
他看着满地的碎纸，皱了皱眉：“林知夏，你闹够了没有？”“沈亦舟，”她看着他，
眼泪掉了下来，“你有没有爱过我？哪怕一点点。”他沉默了很久，才说：“知夏，
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，各取所需。”那天之后，林知夏搬了家，换了手机号。
她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沈亦舟，可她没想到，三个月后，她在医院查出了胃癌。
3 秘密情人医生拿着病历单，语气很沉重：“林小姐，你的胃癌已经到了晚期，
最多还有半年时间。”林知夏坐在医院的长椅上，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，却没一点温度。
她拿出手机，翻出沈亦舟的号码，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很久，还是没拨出去。她想起小时候，
沈亦舟带她去胡同口的小卖部买冰棍，
他总是把奶油最多的那半给她；想起她第一次学骑自行车，摔在地上哭，沈亦舟蹲下来，
给她擦眼泪，说：“知夏，别怕，有我呢；想起她十六岁那年，沈亦舟出国前，
偷偷塞给她的那支钢笔，说要带她去看卢浮宫的画。”原来那些好，都是真的。
可后来的不好，也是真的。林知夏开始收拾东西，她把自己画的所有关于沈亦舟的画，
都整理好，放在一个纸箱里。其中有一张，是她偷偷画的沈亦舟的侧脸，画纸上的他，
还是十年前那个会笑的少年。她没告诉任何人自己的病情，包括父母。每天依旧去画室画画，
只是画得最多的，还是沈亦舟办公室那盏旧台灯。她想，等画完了，就送给沈亦舟，
算是她最后给他的礼物。沈亦舟来找她的时候，是一个雨夜。他浑身湿透，站在画室门口，
眼神很复杂：“知夏，徐曼妮的孩子没保住，她……她要和我离婚。”林知夏看着他，
突然觉得很累：“沈亦舟，这和我有什么关系？”“我知道你还爱我，”他上前一步，
想抓住她的手，“知夏，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？”林知夏躲开了。她指着墙上的画，
声音很轻：“沈亦舟，你看，这些画都是我画的你。可你知道吗？我画了十年，才发现，
我从来都没画准过你的眼神。”那天沈亦舟走后，林知夏吐了很多血。她躺在地上，
看着天花板上的灯，突然想起沈亦舟办公室的那盏台灯。她想，要是能亲手把那盏灯修好，
该多好。4 真相大白林知夏的病情越来越严重，她开始吃不下东西，体重掉得很快。
有一次，她在画室画画时，突然晕倒在地，醒来时，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，
旁边坐着沈亦舟的奶奶。老太太握着她的手，眼泪掉了下来：“知夏，傻孩子，
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呢？”林知夏笑了笑：“奶奶，我没事，过几天就能出院了。
”“亦舟都告诉我了，”老太太叹了口气，“他这孩子，就是嘴硬。其实他心里一直有你，
当年他和徐曼妮结婚，是因为徐家能帮他渡过难关。他怕你跟着他受苦，才故意对你不好。
”林知夏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。她想起沈亦舟每次见她时，
眼底的红血丝；想起他在她生病时，偷偷让助理送药；想起他在她搬家后，
在她画室门口等了三个晚上。原来那些她以为的不在乎，都是他刻意装出来的。
老太太还告诉她，沈亦舟早就和徐曼妮签了离婚协议，只是一直没告诉她，
想等她毕业回国后，给她一个惊喜。可他没想到，林知夏会查出癌症。那天下午，
沈亦舟来了。他坐在病床边，看着林知夏，眼神里满是自责：“知夏，对不起，都是我的错。
你放心，我一定会治好你的。”林知夏摇了摇头：“沈亦舟，不用了。我知道我的病，
治不好了。”“我已经联系了国外最好的医生，他们说可以试试靶向治疗，”他抓住她的手，
声音发颤，“知夏，你再等等，再给我一点时间。”林知夏看着他，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事。
那时候沈亦舟带她去放风筝，风筝线断了，他追了很远，才把风筝捡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