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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

发表时间: 2025-08-17

一玻璃杯碰撞的脆响在客厅里响起,带起一阵欢腾声。“生日快乐,王哥!”“老王,

又年轻一岁啊!”“祝王总财源滚滚,步步高升!”祝福声此起彼伏,王辉站在人群中央,

灯光落在他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上。他红光满面,腆着微微发福的肚子,笑容堆在脸上,

每一道褶子都透着志得意满。他抬手虚按,示意大家安静,那姿态,

活像个准备发表重要讲话的领导。“多谢各位兄弟、姐妹捧场!大家吃好喝好!

”他的目光扫过围拢的人群,最后落在他身边的江曼身上。江曼穿着一件米色针织衫,

袖口的脱线被她不自觉地攥在手里捻着。她的头发松松挽着,几缕发丝垂在脸颊边。

她站在那里,像一件格格不入的老旧家具,沉默,黯淡,

被这满屋子的喧嚣和灯光衬得格外单薄。“老婆,”王辉的声音拔高了,

大手重重拍在江曼消瘦的肩上,“我的药呢?该吃了。当着这么多好兄弟、好姐妹的面,

你可得好好监督我,我这身体,可全靠你照顾啊!”这句话像是一个信号,

喧闹声诡异地低了下去,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,带着探究、好奇,

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窥伺。江曼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。她没抬眼,

只是从口袋里慢慢掏出一个白色小药瓶。瓶身上没有任何标签,光溜溜的,她的指尖有些抖,

拧开瓶盖时发出轻微的“咔哒”声。几颗灰白色的药片倒在她微微汗湿的掌心。

王辉咧嘴笑着,带着点炫耀和掌控一切的得意,从江曼手里捻起那几片药。他环视四周,

享受着这短暂的、聚焦于他的静默。“瞧瞧,我老婆,就是我的定心丸!”他哈哈笑着,

端起旁边不知谁递过来的一杯白酒,脖子一仰,就着那辛辣的液体,

把几片药一股脑儿灌了下去。喉结滚动,药片混着酒液,消失在食道里。

酒杯“哐当”一声被他豪气地放在桌子上。“好!王哥爽快!”刘哥立刻大声喝彩,

脸颊酡红,鼓着掌。他矮胖,头发稀疏,总习惯性地搓着粗糙的手掌。“嫂子真是贤惠!

”赵姐也尖着嗓子附和,她烫着卷发,脸上扑了厚厚的粉,一笑起来,粉簌簌地往下掉,

“王哥有福气!”张胖子腆着滚圆的肚子,笑呵呵地打趣:“老王,你这吃的啥灵丹妙药啊?

返老还童的?也给我们介绍介绍?”王辉正要开口回应,脸上的笑容却猛地僵住,紧接着,

红光迅速从他脸上褪去,他眼睛骤然瞪大,眼珠凸起,布满了惊恐的血丝,

死死盯着前方虚空的一点。一只手猛地掐住自己的喉咙,手背青筋暴凸,

像是要扼住自己喉咙里某种看不见的东西。

“呃……呃……”短促的气音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来。江曼离他最近,她的身体瞬间绷紧,

脸色发白。她下意识地伸出手,指尖刚触碰到王辉剧烈颤抖的手臂,

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甩开。“噗通!”沉重的闷响。王辉直挺挺地砸在地板上,

身体剧烈地、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。他的头“咚咚”地撞着瓷砖,嘴角开始溢出白沫,

那白沫里很快混着血丝流出。“啊——!”赵姐第一个发出凄厉的尖叫,划破了凝固的空气。

“辉哥!辉哥你怎么了?!”刘哥脸上的醉意瞬间吓飞了,扑上去想按住王辉,

却被他剧烈的抽搐撞开。“打120!快打120啊!”张胖子也慌了神,

圆滚滚的身体笨拙地在原地打转,掏出手机,手指哆嗦着按不准按键。蛋糕被撞翻在地,

红酒泼洒出来,精心布置的气球在混乱中被碰爆,发出沉闷的“噼啪”声。

刚才还喧闹喜庆的客厅,瞬间变成了一个荒诞而恐怖的灾难现场。

咒骂声、哭喊声、桌椅碰撞声、手机拨号失败的提示音……混乱的噪音如同汹涌的潮水,

瞬间将整个空间淹没。二在这片混乱漩涡中心,江曼呆呆地站着,

离王辉抽搐的身体只有一步之遥。她看着地上那个口吐白沫、眼球上翻的男人,

的脸、刘哥徒劳的按压、赵姐刺耳的尖叫……所有的声音和画面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,

模糊、扭曲,失去了真实的质感。她的视线缓缓下移,落在自己那只刚刚递出药瓶的手上。

手指冰凉,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色,残留着被王辉甩开时的麻痛感。掌心,

似乎还残留着那几粒灰白药片冰冷的触感。时间,在她周围疯狂的喧嚣中,诡异地凝固了。

警笛声由远及近,穿着制服的警察迅速涌入。指令简短有力,控制现场,疏散无关人员,

保护……或者说,隔离。江曼被带到客厅角落那张她擦过无数次的单人沙发上坐下。

一个年轻警察站在她旁边,表情严肃。她双手放在膝盖上,指甲无意识地抠着裤子上的布料。

她低着头,视线越过年轻警察的裤腿,落在地上那片被王辉的血沫污染的地毯边缘。

“初步判断是中毒,急性症状。”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急救人员直起身,口罩上方的眼神凝重,

语速很快地对旁边的刑警队长说,“催吐无效,生命体征非常不稳定,必须立刻送ICU。

”王辉被抬走了,那张刚才还红光满面的脸,此刻覆盖着氧气面罩。客厅里死寂一片,

只剩下仪器单调的“嘀嘀”声远去后的空洞回响。“药瓶在哪里?”刑警队长的声音不高,

却像铁锤敲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。他的目光锐利如鹰,扫过在场每一个面如土灰的人。

刘哥反应最快,手指着江曼刚刚坐过的位置:“刚才……刚才嫂子拿出来的!就掉那儿了!

”另一个警察戴着白手套,

小心翼翼地用镊子从沙发脚边夹起那个小小的、光溜溜的白色药瓶。瓶口敞开,

几粒灰白色的药片散落在旁边。他把它放进一个透明的物证袋,封好。那动作,冷静而残酷。

刑警队长的目光终于转向角落里的江曼,带着审视的压力。“江女士,”他的声音低沉,

“这药,是你给王辉吃的?”所有的目光,惊恐的、探究的、怀疑的,

瞬间全部扎在江曼身上。她感到一阵眩晕,胃里翻江倒海。她缓缓抬起头,脸上没有泪,

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。“……是。”声音干涩,低得几乎听不见,

却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砸进死水里。“里面是什么药?”队长的追问紧跟而来,毫不放松。

江曼的目光越过他,落在那装着药瓶的透明物证袋上,停顿了足有几秒。赵姐捂住了嘴,

张胖子额头上全是汗。刘哥的眼神闪烁不定。“……是医生开的,”她终于开口,

声音依旧很轻,却清晰了一些,带着一种奇异的空洞,“控制……老年痴呆的药。

他……他最近记性不太好。”她顿了顿,补充道,像是在背诵一段与自己无关的台词,

“他怕别人知道,说丢人……所以把标签撕了。”刑警队长紧盯着她,眼神锐利如刀,

似乎想从她脸上那层平静的硬壳下剜出点什么。江曼迎着他的目光,

瞳孔深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死寂。“知道了。”队长最终没有追问下去,

只是对旁边的人吩咐,“把相关物品,包括药瓶和散落的药片,全部封存,送检。江女士,

麻烦你跟我们走里一趟,配合调查。”江曼顺从地点点头,她站起身,动作有些迟缓,

经过那张翻倒的蛋糕桌时,脚步微微顿了一下。她只看了一眼,便移开视线,

在警察的示意下,沉默地走向门口。那背影,

单薄得仿佛随时会消失在门外涌进来的、带着寒意的夜色里。三讯问室,

江曼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,双手搁在桌下,指尖冰凉。

对面坐着刑警队长和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察,气氛非常的压抑。“江女士,

”队长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,没什么情绪起伏,“再确认一遍。

你说王辉吃的是医生开的治疗老年痴呆的药,标签撕掉了,对吧?”“对。

”江曼的声音很轻。“哪个医生开的?病历本或者处方单,有吗?”“没有。”她摇头,

眼睫低垂,盯着桌面上一道细微的划痕,“他……他很忌讳这个病,不肯去医院确诊。

药……药是他托一个朋友弄来的,说是很管用。”她的手指在膝盖上蜷缩了一下,

“具体是谁,他没说。”队长沉默地盯着她,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了两下,

发出笃笃的轻响。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,敲在人心上。“药瓶里剩下的药片,

以及散落在地上的,我们已经送去做毒理分析了。”队长缓缓开口,目光锐利如锥,

“结果出来之前,我们需要你暂时留在这里。”江曼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塌陷了一点,

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,只有一种认命般的平静。“好。

”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分一秒流逝。讯问室的门开了又关,

偶尔有低低的交谈声从门外传来。江曼始终维持着那个姿势,

只有偶尔眨动的眼睛证明她还活着。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几个小时,也许只有几十分钟,

门被推开。一个穿着白大褂、戴着眼镜的女法医快步走了进来,手里拿着一份报告。

她的表情异常凝重,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。她把报告直接递给队长,

低声快速说了几句,语速快得几乎听不清。刑警队长接过报告,目光飞快地扫过纸页。

随着他的阅读,那张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瞬间变得铁青,捏着报告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

甚至微微颤抖起来。他猛地抬起头,看向江曼的眼神不再是审视,而是充满了震惊、愤怒,

还有一种被彻底愚弄了的寒意。“百草枯?!”队长的声音陡然拔高,他几乎是吼出来的,

猛地将那份报告拍在金属桌面上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巨响。“剧毒农药百草枯?!江曼!

”他身体前倾,压迫感排山倒海般涌向对面那个单薄的女人,“你给他吃的是百草枯?!

”年轻的记录员倒抽一口冷气,手里的笔“啪嗒”掉在桌上,眼睛瞪得溜圆。

江曼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,像是被那声怒吼抽走了所有力气。她猛地抬起头,

脸色白得像一张揉皱的纸,嘴唇哆嗦着,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骤然收缩。

她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什么,却只发出一个破碎的气音。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”她喃喃着,

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眼神涣散,像是瞬间被抽离了魂魄,

“怎么会……他明明说……是药……”“药?!”队长猛地站起身,

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噪音,“百草枯是药?!江曼!你当我们是傻子吗?!

”他指着桌上的报告,手指因为愤怒而颤抖,“检测结果清清楚楚!药瓶残留物,

地上散落的药片,还有初步胃内容物分析,都指向百草枯!你还有什么好说的?!

”巨大的冲击瞬间将江曼淹没。她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,只剩下死灰。

那层维持了许久的平静面具彻底碎裂,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恐惧和绝望。她看着暴怒的队长,

又看看那份冰冷的报告,眼神空洞得吓人。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”她摇着头,

声音带着哭腔,却流不出一滴眼泪,

他……是他给我的瓶子……他说是药……让我每天给他吃……我真的不知道……”“不知道?

!”队长怒极反笑,那笑容冰冷刺骨,“瓶子是你递出来的!药片是你亲手倒给他的!

当着那么多人的面!江曼,证据确凿!王辉现在躺在ICU,生死未卜!医生说百草枯中毒,

死亡率极高!你这是在谋杀!”“谋杀”两个字,狠狠地钻进江曼的耳朵里。她浑身一颤,

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,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。她用手捂住脸,

指缝间溢出压抑的、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。

“我没有……我没有想害他……”破碎的辩解从指缝里漏出,带着绝望的颤抖,

“是他……是他逼我的……是他……”“谁逼你?怎么逼你?”队长厉声追问,身体前倾,

目光如炬。江曼却只是摇头,捂着脸的手抓得更紧,呜咽声越来越大,充满了整个讯问室,

望的、语无伦次的哭泣和重复的“我不知道……我真的不知道……”队长看着她崩溃的样子,

眉头紧锁,眼神复杂。愤怒之外,似乎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。但这疑虑在铁证面前,

显得如此微弱。他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“带下去。

”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,对旁边的警察挥了下手,“严密看管。

等王辉那边的情况……和更详细的报告。”两名女警上前,一左一右架起几乎瘫软的江曼。

被拖着往外走,双脚无力地拖在地上。在即将被带出门口的那一刻,她突然挣扎着扭过头,

布满泪痕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和绝望,死死盯着刑警队长:“瓶子!那个瓶子!

你们再查查!一定是哪里错了!一定是……是他换的……是他……”她的声音嘶哑凄厉,

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。回应她的,只有沉重的铁门关闭时发出的声音。那声音,

彻底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光,也似乎将她最后一点挣扎的希望,无情地碾碎。四时间,

在冰冷的看守所里,失去了刻度。墙壁是单调的灰,铁栏杆是冰冷的黑,

连空气都仿佛凝固着绝望的尘埃。江曼蜷缩在窄小的板床上,

外界的消息如同隔着厚重的玻璃,模糊不清,时断时续。王辉没有死。

这个消息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,却没有在她心里激起多少涟漪。他转入了普通病房,

脱离了生命危险。但紧接着的后续消息,

却带着一种割肉般的残忍:百草枯对肺部的侵蚀是不可逆的。王辉的呼吸功能严重受损,

他活下来了,却可能永远离不开氧气面罩和病床,成了一个时刻需要依赖机器的废人。

江曼听到这个消息时,只是木然地眨了眨眼。是解脱吗?似乎有一点。但更多的,

是沉甸甸的、压得她喘不过气的麻木。她甚至没有去想,王辉现在承受的痛苦,

是否抵得过她这些年的地狱。恨意似乎也被这漫长的监禁磨钝了,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。

开庭的日子到了。法庭肃穆而空旷,

旁听席上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影——刘哥、赵姐、张胖子,他们脸色各异,眼神躲闪。

江曼穿着不合身的囚服,被法警押着站在被告席上。她瘦了很多,颧骨突出,眼窝深陷。

她始终低着头,视线落在自己戴着手铐的手腕上。公诉人的声音在法庭里回荡,

清晰、冰冷、逻辑严密。

白色药瓶;药瓶内壁、瓶口螺纹处提取到的微量百草枯成分;散落在地的药片残渣检测报告,

明确显示含有百草枯;法医出具的毒理分析鉴定书;多名证人的证词,

一致指认是江曼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药瓶,亲手将药片交给王辉服下。“被告江曼,

长期遭受家庭暴力,心生怨恨,早有预谋。”公诉人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,

“她利用为王辉准备所谓‘痴呆药物’的机会,将剧毒农药百草枯伪装成药片,

并在其生日宴会公开场合实施投毒,手段隐蔽,性质极其恶劣!

其辩称‘不知情’、‘药瓶是王辉提供’,经查,王辉苏醒后对此矢口否认,

且无任何证据支持被告这一说法。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未遂,社会危害性极大!

”江曼的辩护律师试图挣扎,声音显得有些单薄无力:“法官,

我的当事人长期遭受被害人严重家暴,精神长期处于高压状态,

存在认知障碍可能……她坚称对药瓶内是百草枯不知情,药瓶来源存疑……”“存疑?

”公诉人立刻打断,语气带着一丝嘲讽,“证据链完整闭合!药瓶上有她的指纹!

药是她递出去的!难道百草枯是她丈夫自己放进去毒害自己?逻辑何在?动机何在?

”法官敲了敲法槌,制止了争论。他看向江曼:“被告江曼,你还有什么要陈述的吗?

”法庭里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她身上。江曼慢慢地、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。

她的目光扫过公诉人咄咄逼人的脸,扫过辩护律师焦急无奈的神情,

扫过旁听席上那几张熟悉又陌生的、带着复杂表情的脸——刘哥低着头,赵姐眼神闪烁,

张胖子搓着手。最后,她的目光落在审判席上。法官的眼神威严而探究。漫长的沉默。

空气仿佛凝固了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。江曼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动,却没有发出声音。

她似乎想说什么,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翻涌、挣扎。那目光深处,

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甘的火焰,一丝想要撕裂真相的疯狂。她的视线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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