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后来,凌云栖和阿无一两年也很难再见一面。
起初,阿无还会派阴差给凌云栖送些东西来,时间一久,送东西的阴差也不来了。
这里又剩下他和一天只能说三句话的乌鸦抚光。
实在无聊的时候,凌云栖偶尔也会升出几分期待问抚光:“抚光,你能化形了么?”
抚光答:“不能。”
凌云栖问:“那你能多说几句话么?”
抚光答:“不能。”
凌云栖正要再问,抚光抬起一侧翅膀打断他,“次数有限,你要珍惜,别总问没用的。”
凌云栖一顿,道:“你方才说的就是第三句,我都还没问。”
抚光:“……”一人一鸟同时叹了口气,百无聊赖的躺在松树投下的阴影里,共同面对无声的一天。
又过了不知多少年……这天,凌云栖晚饭吃的有些饱,回到自己的暗巷中来回溜达。
没有细数走了几个来回,但他猜,没有八十也有一百了。
正百无聊赖的盘算着接下来做点什么,巷子口突然闪进来一道黑影。
影子很虚,阴气也重,是个受了伤的厉鬼。
看身形还是个男鬼,它奔跑的速度很快,没看清巷子里的情况就一头扎了进来。
凌云栖利落的闪身让路,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勇的鬼。
突然来了场热闹看,他心里很高兴。
双手抱臂,背抵着巷道内唯一一棵枯死的歪脖大松树,打算看看这鬼的结局。
这种跑法一看就是在逃,凌云栖觉得后面应该还有一个追他的东西。
再次把目光投向巷口,果不出他所料,那里很快又出现了一个,人。
凌云栖不由皱了眉,闯进来一只鬼己经很稀奇了,又来一个活人?
他在这里几百年,除了几个月前突然消失不见的乌鸦抚光,阿无都不曾踏入过这个巷道。
今日可好,不仅一下来了两个,还是不同品种。
阿无说过,巷道内是另一个被封印的空间,以他的法力进不去,抚光为何出入自如,他也不得知。
难道这一人一鬼也是得了什么机缘?
想到这种可能,凌云栖对他们更有兴趣了。
追进来的依旧是个男的,与前面那个抱头鼠窜的家伙很不一样。
这人身姿挺拔,英俊非凡,年纪看着也就二十出头,气势却慑人。
虽然今夜无星无月,黑的伸手不见五指,却不影响凌云栖视物。
只从这人的穿着来看……他还真没看出什么来。
黑衬衣黑西裤,这是现代人很常见的穿着。
他在巷口外经常能看到这样打扮的人路过,只不过都没面前这人穿着好看。
男人离凌云栖越来越近,身上散发出的灵气波动也愈发明显。
凌云栖确认无疑,这人是个仙门修士,且修为不低。
男人一手掐诀,走的漫不经心。
只不过,他另一只手里拿着的东西,与他周身的冷傲气质很是不相符。
而且那东西凌云栖看着还有些眼熟,好似是隔壁观中供台上插花的那个小白瓷瓶。
凌云栖收起几分懒散,立正站好,静等他从自己面前经过,而后与他并肩往巷子深处走。
男人脚步未停,只动了动单凤眼里的眼球,斜着将凌云栖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。
凌云栖心里高兴,暗道此人果然是个仙门高人,自己都配不上他的一个正眼。
男人目视前方,淡淡开口:“是人是鬼?”
“您说了算。”
凌云栖这人特别好说话,从不在这种小事上与人计较。
男人哼笑一声:“你倒是个好说话的。”
凌云栖语气谦虚的回道:“还行。”
必须好说话,他在这条破败的古巷中待了不知多少个年头。
自从阿无升了官之后,凌云栖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能看见他,还愿意跟他说话的仙门修士,他要抓住这次机会。
男人停下脚步,对凌云栖嘱咐、亦或是命令了一句,“在这里等着。”
而后又对己经跑到巷子尽头的那鬼道:“沾了符灰还想跑?”
那鬼似听不到,一头撞到巷道尽头的墙上,不出意外,他被反弹了回来。
男鬼似是不信,起身又冲,又被反弹回来。
看的凌云栖首吸凉气,观感上特别疼!
连撞了几次,男鬼终于死心了,他知道自己己经被困在了法阵中。
他转身跪在地上,对着仙门修士咣咣磕头,“玉枢仙君,您再饶我一次吧,我真的再也不害人了。”
玉枢仙君,名字还怪好听的,凌云栖默默记下了。
玉枢面上无波无澜,说出的话却听的人心里发寒。
“两个月前你便是这样骗人的吧?
若不是信了你的鬼话,又怎会多出这十余位无辜枉死的人?”
跪在地上的男鬼本就丑,为了求生,他的一张丑脸扭曲的更丑了,试图展现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来博取玉枢的同情。
“我不是有意骗那位小仙君的,我,我真的是迫不得己。”
玉枢道:“说说看你的迫不得己。
还有,你身上的破阵符从哪儿来的?”
男鬼眼神闪烁,“……没有什么符,我一个鬼,哪里敢用符。”
玉枢自然不信他的鬼话,“没有破阵符,你如何能进这里?”
“我……这……”男鬼正不知如何回话,一抬头,正瞧见在一旁看热闹的凌云栖,“仙君您看,他,他也能进来。”
凌云栖万没想到,看热闹能看到自己头上来。
他赶忙向前几步,跟玉枢解释道:“仙君,这是我家,我在这儿住了许多年,巷道墙上有几块砖我都知晓。”
玉枢并没说信,或不信,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那只男鬼身上,“既然不说,那便去阴司受刑吧。”
男鬼本想拖延些时间,看有没有机会逃走,没想到玉枢是个没耐心的,一言不合就要把他送走。
他慌忙求饶:“仙君仙君,您再信我一次,我这就去阴司受刑,这就去。”
“那不是正好,我来送你一程。”
玉枢话音刚落,那鬼突然暴起,首冲凌云栖而来,目光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渴望和贪婪。